三儿啊,我们永远不知道哪次是这辈子最后一次

三儿,原名张自清,少白头,常擎富光最大号杯子牛饮,平日寡言少语。

三儿为什么叫三儿,我早已忘了。结识他,已有十年。我丝毫不怀疑,他是我人生的第一个导师。如此称呼,当然不止因为我在他那第一次欣赏到了毛片。

我们是初中同学,我俩家就在博宇中学后边的沙果园,隔着两条街,却从未结识,直到初中。

初中,十一二岁,那时青春懵懂,最幼稚,也最哲学。内向敏感,很少说话。一次突觉自己生命之无意义,思而不得,困苦的厉害。一晚,终于鼓起勇气求助于能给我答案的政治思想老师,我说,老师,人为什么活着?人类日复一日存在的终极意义在哪儿?

她推着自行车,显得好惊讶,她想了好久,说了好多。却最终没有足以让当时的我信服的答案。现在回头看,千百年来层出不穷的哲学家们也没有答案。我绝望极了。

三儿有个和我一样严厉的医生爸爸,三儿身上总有一股雕牌肥皂的味道,很好闻。后来我才知道,他一天最少五次洗手,每次洗手都会用肥皂,他说,洗手不用雕牌的肥皂简直相当于白洗。我总肆虐的想,是不是他爸爸小时候也骗他饭前不洗手就会死掉。

三儿比我,比我们老成多了,他在班级里拿富光最大号杯子喝水、在班里少言寡语,噢对了,他还有少白头,这一切让我觉得他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。

对,那个放学铃不断回荡的晚上我抛给政治老师的问题,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后,抛给了他。他显得一脸鄙夷,喝完了一大杯富光水。终于说,没有特么的意义,生物本能懂么?

我自然没太懂,但对他这么直接了当的回答显得满意极了。放学时,他又淡淡的补了一句,周末来我家。

我去了,他带我去了他的秘密基地,一个离他家不远、胡同深处废弃的院子,荒草丛生,推开正屋的门,偏厅放着一台电脑。还有一个落满灰尘书架。大白天都阴森森的可怕。然后在那个周末,在那个电脑旁,我第一次目睹了什么叫生物本能。

他问我,理解了么?我说,有点儿恶心。

大概在那时我的青春期开始了。

后来,后来啊,我发现三儿不止对毛片有见解,政治、历史同样头头是道且有着自己独特见解。在那个春夏秋冬,我带他成了新华书店的常客,他带我找遍了黑网吧。

但是三儿从没有、也从不用当时流行的QQ。

最后两三次,最后两三次分别时,我每次都会对他说:三儿啊,我们永远不知道哪次是这辈子最后一次。然后颤巍巍掏出早已写好的纸条。简直泪眼婆娑的对他说,这是我QQ号,那天你想开了有了QQ,就加我。

后来随着老城区改造,再也杳无音讯。

本文作者:Le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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